一只狗
【惊奇联文·第二篇】一幅画
下一棒：@东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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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的什么破电影，白瞎我六十块电影票。”
从后面传来的抱怨声把迷迷糊糊的余志国吵醒。
黑幕上匀速滚动着白色名单，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片尾曲，原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后一屏——白木朽斋。
等人散的差不多，余志国站起来抖落一身的薯片渣子，穿上风衣，拿起旁边的奶茶杯，吸管上残留着几个牙印，褐色的奶茶却满满当当剩下一杯。男人并没有谴责这种浪费的行径，默不作声把它扔进垃圾袋拎出放映厅。
咯吱咯吱的嚼薯片声一直跟在他身后，时近时远。一丝花香也一直在哎他鼻尖萦绕，时远时近。
垃圾被投入垃圾桶，男人在厕所抽烟，女孩对着洗手池的镜子补妆。一米五八的身高被高跟马丁靴抬成了一米六三，两个马尾辫高高束起，一张圆脸稚气未脱，又被深色的口红压得格外违和。明明是个少女的打扮，只是因为口红颜色的违和感，让这张脸充满诡异。
“这颜色不适合你。”男人满身烟味走出厕所，低头洗手时，眼睛看向镜子里的少女，皱了皱眉。
“你懂什么，这叫成熟。”
男人笑了笑，他想说亲爱的，这不叫成熟，你这个这个年纪没法懂这个词的含义，也没必要懂。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天真，纯洁，可爱。没有任何比这三个词更具有杀伤力，特别是对我这种男人来说。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手臂越过女孩的waistline，抽了张纸巾擦干手。
“我先去开车，门口等我。”
贺棠熟练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子发动时，薯片声又响了起来。她看到凹槽里多了一杯新的珍珠奶茶，印着熟悉的牌子，于是放下薯片桶。抄起吸管稳准狠地捅破那层印有阿水logo的塑料薄膜，专心跟黑珍珠们较劲。
紧闭的车窗隔绝了汽车尾气，也隔绝了一切噪音。狭小的空间里嘬吸管声、牙齿和胶状物的occlude声、swallow声、细微的liquid回流声在驾驶员耳边被放大。这样的状态重复了约莫十分钟，车窗被猛地打开一个缝，凉风呼呼往里钻。
“二十二颗！”贺棠兴奋地扭头看着余志国。“不多不少，又是二十二颗。”
变幻的霓虹灯光投在少女精致的五官上，因为总吃到相同数量的珍珠而产生的满足感，作为中年男人的余志国内心无法理解。他一边在心里嘲笑这种幼稚，一边又格外珍惜。他看着女孩的笑容，内心也有些愉悦，多么宝贵的青春，多么难得的稚嫩。
“等你哪天学会了喝奶茶不把口红喝掉，或许就能勉强算是成熟了。”
女孩听出了揶揄，笑着扑上来掐他，被男人单手制服，一手掌着方向盘把车靠边停下，一手揉着她细软的头发，将发绳取下，让黑色的瀑布散落下来。“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借助任何东西改变自己的样貌，因为你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任何多余的东西画在脸上都会掩盖掉你天然的美。我们少做些多余的事，把时间用到其他地方，不是很好吗？”
“我妈每次见你之前，都要画两个小时妆，挑一小时衣服。”女孩灵巧地向后躲闪，躲开男人凑过来的脸。“听到你这样说，我真替她感到不幸。”
“你会吗？”车窗被摇上，座椅被放倒，男人向后躺平。属于小姑娘的气息贴近，那是淡淡的花香。他贪婪的吸着不知名的花香，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牛奶般的肌肤上，双手在他无比熟悉的躯体上you走，从后背到腰buttocks，再缓缓滑到大腿。
这具身体不同于成熟女人的丰腴，却能够唤醒他身体里的全部desire。
“我不会为她感到不幸，她的不幸是她一手造成的，在她那儿我只感觉到窒...。”少女丰润的lip被堵住，像尝橘子瓣似的，他一点点suck，不似她母亲干橘皮般的触感。奶茶味和烟味交融在一起，润滑剂浓烈的抹茶味分子在车身晃动中顺着精密机械衔接的缝隙一点点往外撞击，与大面积空气接触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哈——她大口喘着粗气，像只累坏的小狗，把下巴搭在他肩上，完全放松身体任他摆布。
“你说，人被关进笼子能活多久？”
“呃，只要有吃的喝的，人怎么都能活。”
“我听老师说，有一种鸟，被关进笼子，就会自杀。”
“假的。”
“我百度了，是真的。”
“哈，鸟不如人...你别乱动。”
“我怎么觉得，是人不如鸟呢？”
“贺同学，无论什么时候，开小差都是不对的。”“余叔叔，你看电影的时候都睡着了，没资格说我。”
“我太累了。”
“你现在倒是精神得很！”
“那你跟我说说，电影都讲了什么。”
“我觉得电影没拍好，原著讲的东西很抽象，不好拍。”女孩突然认真起来。
“哈，你还懂拍电影。”
“我是书粉，原著我读过五遍！还去过作者的签售会！”
“就是回家晚了你妈打你那次？”
“我妈打我的次数可太多了，你说哪次？”女孩冷笑，单手撑着男人胸部坐起来，开始与他交换主动权。
男人的手机一早就掉落在前后座上，虽然调了静音，屏幕却不间隔的亮起，是贺棠烂熟于心的号码。
“你爱我妈吗？”
“我拒绝回答。”
“如果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怎样？”
“你今天怎么了？”
“我爱你，我也爱她。我恨她，也恨你。我最恨我自己。”
“人们总是自己主动钻入牢笼，却高呼为了自由。他们最擅长为自己编织谎言。并且在谎言中活的心安理得。”
“我不会那样，也许因为我还年轻。这是你爱我的理由。也是我即将离开的理由。”
”你要离开我吗？“
”不，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女孩打开顶部车窗，探出头，手臂撑在车顶。
”我只是在想，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大，变成熟。不断编织谎言用于欺骗自己，变成我们都不喜欢的样子。我会像妈妈那样，用遮暇掩盖不均匀的肤色，用口红和腮红掩盖苍白，用光鲜亮丽的衣服掩盖自己失败的人生，用自欺欺人的想法留住一个不爱她却只觊觎她女儿的男人。”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就像电影里没演出来的那部分，我猜是因为经费不足，他们改了结局。天知道我多想和你一起成为一幅画。”
“一幅画？”
“是的，一幅画。”